【诗词原文】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题解】
诗题一作《草》。借古人诗句或成语命题作诗,是古人学习作诗,或聚会分题作诗,或科举考试时命题作诗的一种方式,诗题前一般冠以“赋得”,类似咏物诗的“咏”。
这首诗是白居易第一次赴长安应考的习作,也是他的成名作。据唐张固《幽闲鼓吹》和五代王定保《唐摭言》,白居易一到长安,就带着诗作去拜谒顾况,以求赏识。顾况是当时享有盛名的诗人,宰相李泌的挚友,当时任著作郎,掌撰碑志、祝文、祭文。拜访他的人极多,能得到他赞赏的却很少。起初,顾况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很不以为然,见他姓名中有“居易”二字,便调侃说:“长安米贵,居住不易呀!”但等读到《赋得古原草送别》中的前两联时,不禁大为赞赏,随即改口说:“居亦容易!”这是一则广为流传的逸话,未必属实,但此诗在当时即为人们传诵,则是事实。
【句解】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古原上的草啊,一丛接着一丛,一年有一度枯萎也有一度繁荣。开篇破题面“古原草”三字。“离离”,茂密繁盛的样子,这里形容草遍地都是。“一岁一枯荣”,道出草秋枯春荣、岁岁循环不已的生长规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野火燎原,枯草成灰,却怎么也烧不尽;春风吹拂,小草复生,大地又是一片绿色。清代田雯《古欢堂集》卷十八说:“刘孝绰妹诗:‘落花扫更合,丛兰摘复生。’孟浩然‘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此联岂出自刘欤?白乐天咏原上草送客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句之意,分为两句,风致亦自不减。古人作诗,皆有所本,而脱化无穷,非蹈袭也。”白诗此联一写枯,一写荣,描绘出一幅生生不息的图景。语意简洁流畅,对仗自然巧妙,蕴含着发人深省的哲理,为千古名句。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春风习习,蔓延的芳草,掩没了通向远方的古道;晴日照耀,翠色一片,连接着荒芜的城池。“古道”、“荒城”紧扣题面“古原”,与命题作诗要求极恰切。这两个词蕴含着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有静止、凝重的气氛;“远芳”、“晴翠”与之形成对照,生存竞争力之强由此可见。一个“侵”字,一个“接”字,以铺叙的手法,进一步渲染了春草的无限生机。
充满诗情画意、富有生命力的春草,与“古道”、“荒城”结合起来,不仅意境别致,而且为尾联的送别提供了环境。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又要送你远去,繁盛的青草仿佛也充满了离情别意。尾联关合全篇,结清题意,点出送别之意。“王孙”,公子王孙,此指所送之人。“萋萋”,指青草繁盛纷乱的样子。《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说的是看见萋萋芳草而怀思游子。这里变其意而用之,说的是看见萋萋芳草,而平添送别的愁情。
【评解】
这是一曲野草颂,更是一曲生命颂。“草”,作为中心词,构成全诗意境的主体意象。全诗借景写情,蕴意深刻,刻画形象生动,用语自然流畅,意境浑然完整。虽是命题作诗,却能融入一定的生活感受,故字字含情,语语有味,不但得体,而且别具一格,在“赋得体”中,为千古绝唱。按“赋得体”的标准,此诗的结构也堪称严谨妥当:前四句写“原上草”,后四句写“古道送别”。然而,此诗佳处,远不止于此。其为名作,实因意胜,即赞美一种顽强向上的生命精神。
有人说此诗别有寓意,是喻小人去之不尽,或者是喻世道治乱循环等。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附会。这首诗正如清代屈复编选的《唐诗成法》所云:“不必定有深意,一种宽然有余气象,便不同啾啾细声,此大小家之别。”
【诗人名片】
白居易简介
白居易(772—846),字乐天,晚年自号醉吟先生、香山居士。因曾官居太子少傅,又称“白傅”。他死后被谥为“文”,后世也称他为“白文公”。白居易自称是秦朝大将白起的后裔。他的祖籍是山西太原,故写诗作文署名时,往往自称“太原白居易”。
白居易曾祖父时期,举家迁居到下邽(今陕西渭南)。据白居易讲,他的祖父白锽“幼好学,善属文,尤工五言诗,有集十卷”。在白锽任官河南时,白家寄居在郑州新郑(今属河南)。白居易就出生在这里。白居易的父亲白季庚,明经出身,先后做过彭城县令、徐州和襄州别驾。白季庚四十一岁结婚,夫人陈氏善良贤惠,颇有见识。白居易兄弟四人,其中一个弟弟白行简,官至主客郎中,是文学史上有名的诗人和小说家。
白居易从小聪颖过人。六七个月大时,乳母指着“之”、“无”二字读给他听,他口未能言,但心已默识,以后无论谁让他指认,他都能明辨无误。三岁时,母亲手把手地教他写字。五六岁时,他开始学作诗,九岁时已懂得声韵。母亲对他兄弟几人的学业要求很严,但态度和蔼。白居易在《襄州别驾府君事状》里回忆说:“及别驾府君(即父亲白季庚)即世,诸子尚幼,未就师学;夫人亲执《诗》、《书》,昼夜教导,循循善诱,未尝以一篦一杖加之。十余年间,诸子皆以文学仕进,官至清近,实夫人慈训所致也。”
白居易在少年时代,因避藩镇动乱,随父亲任所变动,辗转于江南符离、襄阳等地。十五六岁时,他知道可以通过考进士来实现自己的理想,于是“苦节读书”。二十岁前后,“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胝”。他终于通过宣州府的乡试。
唐德宗贞元十五年(799),白居易第一次到首都长安。第二年正月,他向给事中陈京写了一封信,同时献上杂文二十首、诗一百首,以求赏识。这是唐代所谓“行卷”的习尚。白居易在信中说,自己“上无朝廷附离之援”,这并非空言。好在是金子终将发光,贞元十六年二月,白居易一举登进士第(第四名),是登第十七人中最年少的。不过,和唐代其他知名的文人相比,是比较迟的。那一年他二十九岁。
贞元十九年(803),白居易再登书判拔萃科(第三等),被授为秘书省校书郎,为朝廷校勘和整理图书典籍,从此踏上仕途。这年三月,他结识了后来“海内声华并在身”的元稹,从此成为“谊同金石,爱等弟兄”的莫逆之交。白居易后来回忆说:“忆在贞元岁,初登典校司。身名同日授,心事一言知。”二人“行止通塞,靡所不同;金石胶漆,未足为喻。死生契阔者三十载,歌诗唱和者九百章”。他们以相近的平易流畅诗风,共同开创了一个影响深远的诗歌流派,也就是后来所称的“元白诗派”。
因为制举考试是皇帝下诏甚至亲临主持以选拔人才的特殊科目,名望较高,加之登科后不但可以立即授官,升迁较快,而且还能授以所谓美职、清要之官。于是,在唐宪宗元和元年(806),白居易辞去校书郎的职务,和元稹相约,共同应制举。元、白二人退居华阳观,闭户累月,揣摩当代时事,在如切如磋的备考中,彼此交谊进一步加深。白居易在此期间撰写的《策林》七十五篇,对当时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重大问题,都提出了自己的应对方案。
元和元年四月,白居易、元稹同登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元稹中第三等,也就是实际上的第一名,因为唐代制科照例无第一等、第二等。白居易则因为对策语直,屈居第四等,也就是实际上的第二等。登科后,白居易被授为盩厔(今陕西周至)尉。元和二年秋,白居易被朝廷调任为进士考官。考试完毕后,又被添补为集贤院校理。同年十一月五日,他奉敕试制、书、诏、批答、诗五首,六日正式充任翰林学士。这是白居易仕途生涯上具有转折性的一次任职。
元和三年(808)四月,白居易被任为制策考官。四月二十八日,迁左拾遗,依前充翰林学士。元和五年,改京兆府户曹参军,仍充翰林学士,草拟诏书,参预国家机要。这段时间,白居易的政治热情很高,经常上书朝廷,直陈时弊,如请降系囚、蠲租税、放宫人、绝进奉、禁掠卖良人等等,可谓“有阙必规,有违必谏”(《初授拾遗献书》)。他还写了《秦中吟》十首、《新乐府》五十首等大量讽谕诗,进入诗歌创作的黄金时期。
这一时期,元稹、白居易以及李绅,以新乐府诗歌为轴心,初步形成了倾向、内容乃至风格相近的创作群体。后人为表彰其成就和意义,称之为一场“运动”,即“新乐府运动”。元和五年(810),元稹贬官江陵,白居易卸任拾遗,政治境遇上的进退影响到他们思想上的转变,因而新乐府创作作为一场“运动”,很快就趋于消歇了。
元和六年至十年,白居易因丁母忧回乡,服除回朝后授太子左赞善大夫(东宫属官,负责陪侍太子读书,讽谏太子过失)。
白居易心态的转变,在元和七年(812)他刚过不惑之年、退居渭上前后的诗作中,有许多明显的表现。其中闲适诗《适意二首》的自白最有代表性:
十年为旅客,常有饥寒愁。三年作谏官,复多尸素羞。有酒不暇饮,有山不得游。岂无平生志?拘牵不自由。一朝归渭上,泛如不系舟。置心世事外,无害亦无忧。终日一蔬食,终年一布裘。寒来弥懒放,数日一梳头。朝睡足始起,夜酌醉即休。人心不过适,适外复何求!
早岁从旅游,颇谙时俗意。中年忝班列,备见朝廷事。作客诚已难,为臣尤不易。况予方且介,举动多忤累。直道速我尤,诡遇非吾志。胸中十年内,消尽浩然气。自从返田亩,顿觉无忧愧。蟠木用难施,浮云心易遂。悠悠身与世,从此两相弃!
就元白新乐府创作来说,元和五年已是一个过渡。尽管此后元稹有《古题乐府》,仍继承着新乐府创作的精神,但就元白诗派的主要创作方向而言,已从元和五年开始转变到“元和体”了,至于对这一“运动”在理论上予以系统总结,则又要等到白居易元和十年(815)所写的《与元九书》。
元和十年六月,两河的藩镇联合叛唐,派人刺杀了当时力主讨伐藩镇的宰相武元衡。时年四十四岁的白居易,第一个做出快速反应,他上疏请求限期严缉凶手。不料,当朝宰相韦贯之等以白居易身为东宫官,却先于台谏“越职言事”,不免嫌恶。一些素来对白居易没有好感的人又趁机诬告说,白居易的母亲是因为看花坠井而死,他还作《赏花》及《新井》诗,其行为有伤名教。于是,当年八月,奏贬白居易为江州(治所在今江西九江)刺史。中书舍人王涯又落井下石,说白居易不宜任地方长官,于是又追贬为江州司马。
这次打击实在是很沉重,成为白居易一生的重要分界线。从此他由“志在兼济”,迅速而全面地转为“独善其身”,决心做到“宦途自此心长别,世事从今口不言”(《重题》),“面上灭除忧喜色,胸中消尽是非心”(《咏怀》)。但他并未辞官归隐,而是选择了一条“吏隐”的道路,一边挂着闲职,一边在庐山盖起草堂,与僧朋道侣交游,以求知足保和,与世无忤。与之相适应,描写闲静恬淡境界、抒发个人情感的闲适诗和感伤诗开始多起来;前期那种现实感强烈的讽谕诗则比较少见了。
元和十三年(818)十二月,白居易改任忠州(今重庆忠县)刺史,仕途有了转机。他一方面率州民西涧植柳,东坡种果,深得百姓拥戴;另一方面则继续采取明哲保身、随遇而安的处世态度。元和十五年,他被召还长安,拜为尚书司门员外郎。唐穆宗长庆元年(821),迁任尚书主客郎中,知制诰,进中书舍人,又转上柱国。此时,朝中朋党倾轧,国事日非。为避免卷进政治斗争的漩涡,长庆二年(822),白居易请求外任,出为杭州刺史。后又做过短期的苏州刺史。在杭州任上,他疏浚城中的六口井,以利饮用;修筑湖堤,蓄水灌田千余顷。离任之时,他还将治水要领写成《钱塘湖石记》,刊于石上,使继任者知晓。据说,离开杭州时,他还把官俸留在州库,作为公家缓急之需。白居易为官认真,深得百姓爱戴,在任满离苏州时,郡中父老涕泣相送十里。
唐文宗大和元年(827),白居易改任秘书监(秘书省的最高长官),又回到长安。大和二年正月,授刑部侍郎(司法部门的副长官)。次年,白居易五十八岁,他深感年老体衰、宦途多险,决意彻底引退。大和三年春,他以太子宾客的身份,分司东都洛阳(今属河南),从此长别帝都长安。在洛阳,他过着饮酒、弹琴、赋诗、游山玩水和“栖心释氏”的“中隐”生活,既稳保富贵,又远祸全身。这一时期,“诗豪”刘禹锡成为白居易在元稹逝世后的新诗友。二人“朝觞夕咏”,相互唱和,时称“刘白”。唐武宗会昌二年(842),白居易以刑部尚书退休。
会昌四年,白居易四处游说,筹募资金,开凿龙门八节险滩,为他人生旅途上留下灿烂的一笔:“七十三翁旦暮身,誓开险路作通津。夜舟过此无倾覆,朝胫从今免苦辛。十里叱滩变河汉,八寒阴狱化阳春。我身虽殁心长在,暗施慈悲与后人。”(《开龙门八节石滩诗二首》之一)
会昌六年(846)八月十四日,七十五岁的诗坛巨星殒落了。遵其遗嘱,家人将他葬在洛阳龙门香山寺北侧琵琶峰顶。诗人李商隐为他撰墓志。白居易去世后,从洛阳龙门过往的行人,常到他墓前洒酒祭奠,以致墓前方丈之土,常成泥泞。
在唐代文学史上,白居易是一位高产作家。他各体兼善,取材广泛,加之精励刻苦,文学活动持续时间长,作品数量之多,在唐代首屈一指。他在去世前一年所作《白氏集后记》中说:“诗笔大小凡三千八百四十首。”今存散文七百五十余篇,诗歌二千八百三十余首。
白居易文集中,除“檄”外,当时的诗、赋、策、论、箴、判、赞、颂、碑、铭、书、序、文、檄、表、记这十六种文学体式皆有收录。宋初所编《文苑英华》中有三十八种文体分类,竟录有白居易的二十五类作品,这是绝无仅有的。白居易在各种文体中都能大展身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作为文人官僚,有大量执笔公案文牍的机会。
在质量上,白居易也堪称大家。他不仅在当时文坛的地位很高,而且对后代文坛的影响也很大。晚唐批评家张为的《诗人主客图》称他为“广大教化主”,可谓恰如其分。这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来看:
第一,人格范式。诗品出于人品,故“广大”首先指诗歌创作主体海纳百川、无所不容的“广大”性。白居易前期主张为人生的文学观,是平民知识分子的代表;后期乐天知命,对儒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加以实践、发挥和改造,成为后代知识分子重要的思想财富。
第二,诗歌表现领域的开掘和扩展。正如明江进之《雪涛小书》“诗评·评唐”中所说:白居易诗“前不照古人样,后不照来者议;意到笔随,景到意随;世间一切,都着并包囊括入我诗内。诗之境界,到白公不知开扩多少。较诸秦皇、汉武,开启边境,异事同功,名曰‘广大教化主’,所自来矣”。
第三,诗歌风格平易的艺术价值和影响广远的社会价值。白诗在当时就广泛流传于宫廷和民间,还远播朝鲜、日本、越南、暹罗(泰国)。晚唐的皮日休、聂夷中、陆龟蒙、罗隐、杜荀鹤,宋代的王禹偁、梅尧臣、苏轼、张耒、陆游,一直到清代的吴伟业、黄遵宪等,都在不同方面、不同程度上受到白居易的启示。此外,元、明、清历代剧作家有不少人取白居易诗歌的故事为题材编写戏曲,如《长恨歌》演变为白朴的《梧桐雨》、洪昇的《长生殿》,《琵琶行》演变为马致远的《青衫泪》、蒋士铨的《四弦秋》等。白诗的词句,也有很多被宋、元、明话本所采用。
第四,诗歌体貌与手法的多样性。关于这一点,长庆四年(842)元稹为《白氏长庆集》作序时,就曾指出:“大凡人之文各有所长。乐天之长,可以为多矣。夫讽谕之诗长于激,闲适之诗长于遣,感伤之诗长于切。五字律诗百言而上长于赡,五字、七字百言而下长于情。”
白居易还是唐代诗人中第一位自己编集作品的诗人。他将全部诗作分为讽谕、感伤、闲适、杂律诗四类。其中感伤和闲适两类,题材和主题多有重叠,从情感类型上看不出太大的差别,也许分类的着眼点不在题材或主题,而在于阅读对象。闲适诗是那些流播于世的场面话,而感伤诗则是写给亲友知己的私房话。对白居易而言,没有不可以入诗的题材,也没有不可以表达的内容,诗歌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的详细记录,举凡官职迁转、人事升沉、生老病死、种植营造,一切都可在诗中津津乐道。在无限多样的表达中,诗歌的表意和叙述能力,无形中得到扩张。他的诗与韩愈的古诗一道,强化了“以文为诗”的特征,对宋诗产生了很大影响。
过于频繁的写作和取材的无所限制,容易导致庸常和琐屑。但从另一方面看,白居易诗的这一特点,却在不经意中开创了中国诗歌的新局面,打破了固有的美学意识。其背后跃动着的,是奔放的求变之心。这恐怕已经不是诗歌趣味的问题,应该说是诗歌的功能发生了转移。如果说开元天宝时代的盛唐诗人的写作主要是感发情兴,那么白居易的写作主要就是着眼于生活的记录。每过若干年,他就将作品整理一番,编订成集,这成为白居易回顾和总结平生经历的契机。其内容丰富的文集,就仿佛是一部详细的回忆录,记录着他的一生。这也正是“唐人以李白为天才绝,白乐天(为)人才绝”(宋·叶廷珪《海录碎事》)的原因所在。
链接地址:http://shici.yiduiyi.net.cn/libai/shangxi/18731.html
下一篇:自河南经乱关内阻饥兄弟离散各在一处因望月有感聊书所怀寄上浮梁大兄於潜七兄乌江十五兄兼示符离及下邽弟妹-原文句解诗意赏析-白居易诗词